暑假的返校日基本上跟開學日沒有什麼不同 / 紳央
其一
夏季,蟬聲唧唧。八月下旬,學校的暑假已經過了二分之一,今天艷陽高照,是個適合吃冰的好天氣。他剛走出便利商店,拆開了冰棒的袋子,這樣心想。
「雖然吃甜食有違班級委員長的身份……但偶爾為之應該無妨吧。」將冰棒放入嘴裡,香草的味道在口中裡擴散,入口即化的感覺,桂小太郎蠻喜歡的。
右手拿著冰棒,左手將稍長的鬢角往耳後塞去。涼爽許多,他這樣心想。當吞下最後一口牛奶冰棒時,他將沒中獎的冰棒棍丟進垃圾桶裡,用手摸了一下臉頰,果然有些冰冰的。稍微整理一下了身上的制服,桂拿起放在身旁的學生包,往學校走去。
儘管心裡千百個不願意,但是身為班級委員長,能為班上、能為學校出力,為了討伐天人及幕府,重整這個腐敗的國家……咳咳,對不起失禮了。總之,今天是返校日。
與其說是返校日倒不如說是勞動服務日。
而且返校的出席人員只有三年Z班的各位──好吧,是只有桂一個人。當桂拉開教室門的時候,莫名其妙的背叛感以及無名火油然而生。他瞥向黑板上那一行小字:桂小太郎請到國文準備室一趟。其他人隨便你們吧,沒出席的同學,沒收你們下學期的便當,出席的但是不做事的同學,下學期開始每天都要提供班主任甜點。
桂無視後面那些根本就是班主任的願望,他嘆了一口氣,在黑板上的出席兩個字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,放下粉筆,拉上門,一個人的走廊跟往常不太一樣,面向東邊的窗戶全部都被太陽光反射或是折射照得亮亮的,讓他有點睜不開眼睛。徐徐的微風輕拂過桂的臉頰。或許這樣的學校也很不錯。
當然這個想法在他敲過國文準備室的門,拉開的那一瞬間煙消雲散了。一望無際且雜亂無章的紙和書本淹沒了某個角落,桂突然覺得自己真的不應該打開那一扇門的。
「呀、假髮,你來了啊。」從某個書報堆抬起頭來,全白的頭髮倒是成了保護色,說實話,桂是剛剛才發現銀八的存在。
「是桂不是假髮!老師您的國文要去重修了吧。」
「喂喂喂,我可就是國文老師呢!」抓了抓那頭亂髮,銀八他咬著棒棒糖,腳上踩著廁所的拖鞋,這個樣子要說他是個老師,沒有人會相信。
「就是懷疑您的國文程度才要您去重修的。」反唇相譏。桂雙手環著胸前,樣子看上去倒是一臉無奈。
「好吧,桂同學,撇開國文,老師的健康教育還不錯,要不要手把手的示範給你看?」微微拉開自己的白色外掛,銀八痞痞的笑著靠近對方。
「老師您這是性騷擾。」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,媽媽說要跟奇怪的叔叔保持適當的距離。
「怎麼這樣──我們都什麼關係了。」銀八向前,硬是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。白毛下的臉推滿著微笑,撇開自己的視線,桂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紅。
其二
「老師你的手停下來了喔。」猝不及防的出聲,讓桂口中的主角拉回了神,桂嘆了一口氣,依照這種速度今天大概不可能整理完吧,他這樣心想。
「哎呀、哎呀,反正現在已經中午了,是時候該去吃個午飯了吧?」心臟都要提到嗓子眼,銀八著實被嚇了好大一跳,掩著自己的心虛視線,擺了擺手他這樣說著。
桂瞥了瞥牆壁上的時鐘,歪著頭想了一下。說的也是,畢竟自己也有些餓了。
「說的也是。」聽到這樣回答的桂,銀八偷偷地鬆了一口氣,好險。大概沒有被發現剛剛自己在偷看他的事。
「那你先出去吧,我要先鎖個門。」摸了摸對方的頭之後,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,銀八輕柔地說著,桂提起前腳,跨出去教室的那一瞬間旋過身來,看見銀八正在關上窗戶的背景,頓時一陣風吹過,陽光灑在那頭自然捲上,閃閃發光,桂揉了揉眼睛,內心似乎起了一點漣漪,長長的睫毛眨啊眨。
「嗯?走吧去食堂。」拍了桂的肩膀,甩著鑰匙,銀八搶先一步走在桂的前面,廁所的拖鞋在走廊看起來莫名的有喜感,銀八身上的白色大褂隨著他修長的雙腿擺動著,桂緩緩地跟了上去,步伐稍慢的他落在銀八的後方。前者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。他只側過身體,兩隻手插在口袋裡,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。
桂則是微微紅了臉頰,他知道他停下來是為了在等他。他與他肩並肩走著,剛開始,桂的左手有些不安份,手指頭有些發冷,走到銀八身旁時,手與手不經意的擦撞大概讓他的觸覺神經亂了套。第一次他輕觸對方的手指骨節,第二次桂他勾起對方的食指,第三次,銀八直接握上桂的手。
「總覺得到了這年紀,牽手這個動作突然很害羞啊。」銀八他笑了起來,看上去竟然已經臉紅,他用咳嗽來掩飾自己,而桂卻一點也沒有聲音,因為他的耳根已經出賣了他。
儘管四下無人,但在學校走廊公然牽手卻是第一次。銀八和桂不約而同地心想,自己大概永遠離不開這個人了吧。
「中午怎麼吃這種東西?」端著蕎麥麵回到座位上,桂有些無語地看著坐在自己前面的銀八。巨無霸的草莓聖代。
銀魂高等學校在理事長登勢的管理下,其食堂算是數一數二著名的地方。銀八他狼吞虎嚥的咬下甜而不膩的紅豆餡,搭配上小巧可愛的白湯圓。在視覺上也是一大享受。
「這杯聖代根本就是老師的私心綜合體。」桂幽幽地說,從容不迫的態度,端正的儀態讓人看著就知道對方的高貴出生。桂細細淺嚐著蕎麥麵,持著筷子的手也十分優雅。「這個醬汁真是不錯。」桂邊咬邊說。
「不,還不算。」銀八擺弄著草莓脆迪酥,迅速的斷成兩半。這倒是出乎意料的答案。桂他稍稍瞪大了眼睛,他歪著頭表示不解,目光再次掃過那巨無霸的聖代,雖然銀八的湯匙到現在都沒有停過,但是有一半還是完整的。他歪著頭表示不解,並且正在等著對方的解答。